在莫干山拍摄视频的过程中,有一个镜头是需要田飞拉开店铺的帘门,正对门外庾村的街道,弹吉他唱歌。
“怎么没什么人来围观呢?”唱到一半,他摸了摸头说,然后又像背着偶像包袱似的,捋了一把头发继续唱了下去。这天是工作日,又是中午饭点,街道上鲜有游客其实也正常。
但如果是周末或者节假日,来光顾这家名为“善加生活陶瓷手工坊”的客人真的很多。刚
刚而立之年的田飞是手工坊的创始人之一,来莫干山镇创业三年,把这家店打造成了远近闻名的创客基地。他的职业也在舞者、陶艺艺术家的基础上,新增了活动策划人、市场营销甚至镇上酒吧驻唱等头衔……按照潮流的说法,我们把这类不满足于“专一职业”、拥有多重身份和生活方式的年轻人,称为“斜杠青年”;作为中国创客的新孵化地,莫干山最需要的也是和田飞一样充满干劲和创意的人。
爱“放肆”的年轻人
选择跨界为陶艺打开创意之路
田飞是武汉人,学舞蹈专业。但从大学开始,他涉猎的就与舞蹈领域相去甚远。比如田飞曾经和朋友组过一个传媒公司、做过文案,也曾经办了一家互联网工作室、打造IT项目。毕业后,他顺利留校,可干了不到一年,又放弃稳定的在校工作,转而投身青年创业大军……
从事的行业虽多,田飞却一直感到心无定所。按他的话来说,“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想长期做、又能做出成就感的一件事。”
直到年,他遇到了现在的创业伙伴,吴情善和陈有琳。
彼时,两人还是南京某大学的学生,前者是陶艺专业,后者是工业设计专业,一个在念大四,一个在读大三。吴和陈在大学期间结识,两位新锐的艺术家和设计师希望能够合作打造一个陶艺品牌,结合工业设计的科学与实用,使传统的陶器融入交互性、与现代生活相连,并且呈现年轻人喜欢的那种“有趣性”和“幽默感”。
田飞的出现,刚好填补了两位学生在产品落实、市场营销方面的经验空白。“陶艺作为传统的东西,是一种媒介;通过媒介,我们能够打造商品,传递全新的内核,传递我们想要表达的东西。”田飞是这样想的,三人随即一拍即合。
“善加生活陶瓷手工坊”的三位创业青年。上:陈有琳;左下:田飞;右下:吴情善
花完20万创业金还不够
陶艺创新商品化之路并不好走
27岁的陈有琳是福建莆田人,长得有几分像电影《后会无期》里陈柏霖,采访中要拍合照的时候,他反复叨叨今天自己比小伙伴们显老,“早知道应该剃个胡子。”
此时,吴情善正坐在沙发上向我们描述当时三人创业的过程。他与陈同岁,福州人,既是陶艺艺术家,最近也准备以“善加品牌创始人”的身份去上海开拓新市场。
“我们合作的第一个作品是款花瓶。我们利用瓷本身传声性强而清脆的特点,在瓶身设置了一道开口。干嘛用的呢?你可以把手机塞进去放音乐,它就类似于天然的音响系统,展现出立体声;同时瓶子本身是可以插花的,里面还可以安装灯泡,所以这款商品叫做‘瓷光留音’。陈有琳是学工业设计的,当时他从现代美学角度,特别建议选取中性光的灯来搭配这款作品,那样的视觉效果的确是最佳的。”
年,两人凭借“瓷光留音”,在南京市中美创客大赛斩获媒体新意奖;后来,他们又拿着作品去参加“中国制造之美”节目,又从多件中脱颖而出,取得了创意礼品项目的前四佳绩。
等到田飞加入时,陈有琳和吴情善已经是学校里小有名气的设计达人。但问题也随之而来,年4月前后,两人即将迎来毕业,之前利用学校资源免费打样的优待马上就要享受不到了,同时虽然两人已经积累了一些产品,并在“瓷光留音”外又推出一款音乐杯,但是市场很小、应者寥寥。
好在同年7月,南京市颁给三位创客一笔孵化基金,20万元。当时是网络众筹兴起的时候,他们也推出了音乐杯的众筹。“总计筹了5万多元,其中有2万元是朋友支持的。”
三人还没有认识到,当时他们预定的消费客群是大学生或者年轻人,但一方面知名度有限,另一方面这批新锐陶瓷商品的售价其实超越了大学生的消费能力。“就拿音乐杯说吧,它的下部分是一个音乐盒,需要用到机芯,我们为了保证商品寿命长、动力强,选用的都是日本机芯,成本压不下来。”
在南京开工作室的成本一年需要约5万元的租金,而做产品也需要先投钱,以“瓷光留音”为例,因为是小工作室的单子,工厂提出最少要个一批起订,其他还需要订购电线、灯泡等零件,每次下单都是一笔很大的支出。
“再说,我们还得吃饭呢。”吴情善说,创业初期三个人一起吃饭,基本点两菜一汤,如果菜便宜,才会增加到三菜一汤,“每顿控制在50元左右吧。”
为了节省人工成本,三人只好让工厂把零件送来,自己组装——“瓷光留音”的花瓶要自己去削木头卡槽,粘电线、装灯泡;音乐杯也得自己组装。陈有琳最“过分”,不仅拉着女友一起做木工,还“仗着”父亲有木工经验,把材料寄回福建老家,让家长帮忙削好了再寄回南京……
即便如此,孵化基金、众筹的风口、屡次得奖的作品以及创业付出的勤恳,都没能帮助三人打开销售的口子。看着捉襟见肘的存款,几位青年创业的信心随之低落了下去。
从南京到浙江德清莫干山,三人的身份职业都越来越丰富。
从小店铺到独立工作室
最终他们选择在莫干山安“家”
正当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,此前因众筹认识的一位朋友提了建议,既然这些新锐产品的定价偏中高端人群,不妨尝试往民宿方面推。
此前,田飞已经考察了上海、景德镇等地,这会儿,他又搜索了中国民宿业发展最成熟的地方。不少报道和论文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地方——浙江德清莫干山。“原本打算在江苏落地的,可当地的民宿比较分散,很难集群化生产,后来查到了这里。”田飞说。
年尾,三人在莫干山一家创意礼品店“搭伙”,开了小铺。没想到销路之好,让之前屡屡碰壁的年轻创客感到不可思议,“住民宿的游客消费力高,对文创也很喜欢,年过年期间,我们的三款产品(花瓶、音乐杯和后来推出的果酒),每天能卖三四千元。”
年5月,在当地的支持下,三人拿到了位于庾村的一套半装修馆房,也就是同年9月开业的“善加生活陶瓷手工坊”;此外,政府又为三人提供了免租金一年的小确幸。
等到了年5月,新锐陶瓷商品的市场已经完全因为莫干山络绎不绝的游客而打开,三人也明显忙不过来了。随后,工作室开始扩招。到了年底,他们的盈余利润超过了20万元。
现在,走进三人在莫干山打造的“基地”,一楼陈列着团队设计的陶瓷产品、首饰、工业设计品,二楼是三个人的工作坊,六七十平的空间分为制陶区、上色区和办公区,还有一堆实验品、半成品被整整齐齐地收罗在边柜里。“陶瓷不只是视觉艺术,我们想赋予它通感的能力。”斜杠青年田飞说。
在莫干山生活不到两年,他们也适应了分明的节奏——旺季就和游客打交道,淡季就和自己的灵感碰撞,三位从省外来到浙江德清的年轻人,就这样把大山里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。
“但我们觉得自己还只是一个开始。”田飞、陈有琳、吴情善都这么说。
去年6月,三位创客又添了一项身份——部分文旅单位和企业的“设计顾问”。“游客淡旺季是不可控的,但文旅市场却是一直有需求的,所以我们在把艺术融入文旅市场,做常态化产品,并开始接一些政府、企业的文旅方面的设计,德清为本地民宿做的宣传册卡槽,就是我们的作品。”
(钱江晚报-小时新闻记者叶晨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