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进京出差,都要捎几包稻香村的槽子糕,妻子总是打趣的说我因循守旧,现在大街小巷都是什么鲜奶慕司、提拉米苏的,哪还有人吃这么老土的点心。不管怎么说,我特别喜欢这个老味道,包括我们六七十年代出生成长的人,真的很难忘怀这金黄松软、甜香可口的一代名吃。槽子糕,北京、天津一带的传统风味糕点,用鲜鸡蛋加白糖、面粉、花生油、蜂蜜等烘烤而成,纯香清淡、软糯细滑、久食不腻。明清时期的京城太监多,餐饮业忌讳把“鸡、蛋”等字用作菜名和食品名,加工的时候又是把胚料放入槽型模具内,所以把鸡蛋糕称之为槽子糕。“先看姥娘再看舅,姑父姨父排最后”,小时候,槽子糕可是逢年过节才有的硬通货、好吃食,正月里,过了大年初一就拉开了出门走亲戚的大幕,初三这天,出嫁的女儿携女婿,带着外甥回娘家,初四则是未过门的媳妇要到婆婆家拜年。出门的时候不能空着手,那样会被认为不懂礼貌、没有诚意,礼物的筹备也是大有讲究的,从质量的好赖到数量的多寡,都可以折射出双方之间关系的亲疏远近。一般是用成双成对自家做的大饽饽,盛放在白色柳条编的篮子里,上面再用雪白的花毛巾压住,另外准备的是一提篮糕点和酒水,通常由两包槽子糕和两包桃酥,有喜欢喝酒的再加两瓶老白干组成。糕点都是用专用的牛皮食品纸,包成四四方方的点心匣子,正中间有一块红色的棱形纸,印着“手工点心”或是“正宗蛋糕、桃酥”等字样,最后用纸绳四边打捆,中间系扣封住。来了客人,寒暄几句后,主家就里里外外地忙活着,都会拿出最好的饭菜招待大家,中午一般安排八个碟子做下酒菜,那时候的冬天就那么几样冬贮蔬菜,白菜、菠菜、萝卜、土豆变着花样冷拌热炒。男人们用三五钱的小酒盅,“嗞嗞”地喝着地瓜、高粱烧,女人和孩子们,也要来点度数低的果酒,唠一唠上年的大事小情、庄稼收成,谈一谈东家长李家短的,你来我往地说些过年的好听话。酒过三巡后,再来几个蒸碗就着大饽饽吃饭,日子过的宽头的,会端上几个香椿蒸烧肉、土豆蒸鸡、萝卜蒸鲅鱼等硬菜,大多的菜里面,就是多放了点油或有一星半点的肥肉丁。到姥姥家和迎接未过门的媳妇的,傍晚还要留下来吃顿肉馅饺子,以表示一下主人的热情和好客。酒足饭饱,天色渐晚,客人们该起身告辞了,把篮子里的东西全都拾掇出来,让主家尝尝新麦子蒸的饽饽又香又筋道,托人在哪哪买的槽子糕是多么的好吃。主家自然要客气地做推辞状,于是双方之间一个要留一个婉拒,你来我往反复推让,最后只能互退一步折个中,换上两个主家的饽饽,顶多再留下一包点心,才算结束了一场善意的纷争。包点心的牛皮纸是比较结实的,在争扯的过程中,一般不会破损,但是里面的槽子糕,可经不起反复的搓揉,一个正月下来,里面方方正正的好东西变得稀里晃荡,已经没几块完整的了。最可笑的是原来送出去的点心,有的几经周折后又从其他亲戚处返了回来,过了一段时间父母看看再也没有亲戚可以走动的了,趁晚上扒花生种子的时候,拆开油渍斑斑的牛皮纸,你一块我一口的分着吃了。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,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裕了,出门携带的礼品也发生了质的变化,大饽饽、槽子糕、桃酥流行了多年的三大件,被商店里包装精美、琳琅满目的礼盒、礼包彻底取代。但是不管时代如何变迁,出门走亲戚让我们体会了年节的隆重和醇厚,感受了亲情之间一脉相承、血浓于水的弥足珍贵,“礼轻情义重”是千百年来的人生哲学,只有真正的情感,才经得起时间和金钱的双重考验。往期精彩回顾:白饽饽开口笑,花饽饽迎春到“灰豆腐”藏在记忆里的味道桃酥香,果子脆,母爱深情难忘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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