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说到越南,今天继续说越南。
占城国在现在属于越南,但是在宋代的时候,它却是和交趾分别是两个国家。
占城国
占城国,向东通过海路可以直通广州,向西和云南连接,向南到达真腊国(位于现在柬埔寨境内),向北和交趾国相邻,直通邕州(现在的广西南宁)。
从泉州到占城国,顺风的话,坐船需要行驶二十多天。
占城国东西距离七百里,南北距离三千里。
国都名叫新州,下面还有县镇。
国都用砖头砌成城池,并建了石塔护卫。
从上图的遗址照片来看,赵汝适关于占城国国都的记录算是很准确了,新州城的确是用砖砌成的。
国王进出都乘坐大象,有时也会坐软布轿椅,四个人一起抬着走。
国王头戴金帽,身上披着璎珞。
国王一到上朝的时候,就会由三十个侍女拿着剑盾或捧着槟榔跟随着。
官员们去觐见国王,行一次膜拜礼就起身,禀告完事情以后,再行一次膜拜礼退下。
女人和男人一样行拜揖礼。男女一起犯了奸淫的罪名都会被判处死刑;小偷则会被判处斩断手指、脚趾。
打仗的时候,五个士兵组成一个小组,如果一个士兵逃跑,那么同组的人都连坐处死。
这个连坐制可以比对秦朝的“什伍连坐”,有可能它是从“什伍连坐”制定出来的。毕竟当年秦国发动五十万秦军南征百越,在战争过程中一路向南传播也未可知。据《商君书·境内》记载,秦军以五人为伍,一人逃亡,其余四人都要受刑。各级军官都有一定数量的护卫部队,如果军官死在战场上,护卫部队要受惩罚。连坐制的本意是军队内部用来约束军人使其能够在战斗中各尽其职,英勇作战,努力完成作战任务。
中国人被本地人杀死的话,本地人就会被通缉以命抵命,处以死刑。
占城国的人喜爱清洁,一天要洗澡三到五遍。
呃,说老实话,热带地区一天不洗个三五遍,身上出汗黏糊糊的真的不舒服,古代又不像现代有空调。
他们用龙脑、麝香制成香料涂在身上,又用其他香料焚烧熏衣服。
占城的气候四季和暖如春,没有很明显的冬天夏天。
每年一月,人们牵着大象绕着住处步行一周,然后把它赶到城门外,这种风俗称为“逐邪”。
四月份举办游船活动,大家都会去观看河里的鱼。
占城国的冬至是十一月十五,每个州县都会把自己州县的土特产、布匹献给国王。
老百姓们耕种大多使用两只牛来犁地。
他们种的粮食里面没有大小麦,只有粳米、小米、芝麻、黄豆。
占城不产茶叶,人们也不懂得怎么酿酒,只是喝椰子酒。
估计有的人会问:当地人不知道酿酒的话,那哪里来的椰子酒?宋代时,椰子酒其实是一种自然发酵的果酒,就算是没有人工处理,也可以自然发酵成酒。所以赵汝适说当地人不懂酿酒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。宋代的酿酒一般是使用酒曲、谷物,经过粉碎和糖化处理,这才能转化为酒精。这需要掌握复杂的酿酒技术才能酿出谷物酒。
水果有莲子、甘蔗、香蕉、椰子等等。
这里的土特产有:象牙片、沉香、黄蜡、乌木、白藤、吉贝树、花布、丝绞布、白棉布席、孔雀、犀牛角、红鹦鹉等等。
官吏们监督民众上山砍伐香木给官府,称作“身丁香”,这就相当于中国的人头税、盐税之类。
缴足税钱后,剩下的香木民众们就可以随意买卖了。
占城国不用钱作为货币,只用大米、酒和其他食物来计算每年的收支。
如果民众上山被老虎咬死,或下河被鳄鱼吃掉。他的家人就会向国王指认诉说死亡经过情形。
国王命令国师作法,念诵咒语,书写符咒扔到那个人死掉的地方,老虎和鳄鱼就会自动前来投案自首,人们把它们杀掉。
如果有欺诈诬陷等诉讼,官府不能认定是否属实,就会命令原告和被告一起过鳄鱼潭。
有过错的一方就会被鳄鱼吃掉,没有过错的一方就算过十几次,鳄鱼都会避开他。
这种做法真是太儿戏了,过十几次鳄鱼都不吃他,肯定是鳄鱼当时已经被喂饱了。
到人口市场买奴婢,三两银就能买到一个男奴,可以用香料货物作为货币付款。
商船到占城国买卖,就会差遣人折黑皮作为公文,上面用白字写明货物名称和数量,盘点后商人才可以上岸。
占城国收缴货物的五分之一作为税款,其他的听凭商人买卖交易。如果有隐瞒货物种类数量,官府就会收缴所有货物。
外国商人经商,一般都用龙脑、麝香、檀香、草席、凉伞、绢扇、漆器、瓷器、铅、锡、酒、糖来进行交易。
旧州、乌丽、日丽、越里、微芮、宾瞳龙、乌马拔、弄容、蒲罗、甘兀、亮宝、毗齐都是占城国的属地。
现在大家都比较喜欢去的芽庄,在宋代当时就是属于占城国的。图片上是芽庄的婆那加占婆塔,据推测,它大概建于7-12世纪间,也就是中国唐宋的时候。由于占婆王国是占族人在越南南部建立的国家,是东南亚地区著名的古代文明之一,信仰湿婆与佛教。所以婆那加占婆塔是印度教的建筑,这里供奉着天依女神。天依女神的保护对象是靠海吃饭的渔民,相当于中国渔民心目中的妈祖。
占城国在以前很少和中国有往来,后周郭威、柴荣在位年间才开始派遣外交使者进贡。
宋太祖赵匡胤在位年间开始进贡本地土特产。
公元年,交趾国的黎桓上书给宋太宗赵匡义,想要把占城国的93名俘虏献给北宋,押送到开封。
宋太祖赵匡胤命令广州方面停止押送俘虏,留在当地优待他们。
从此占城国的进贡物品不断,宋朝也动不动就赐给他们物品和钱,表彰他们向往教化。
占城国向南走五到七天的路程就能到达真腊国。
占城国
占城,东海路通广州,西接云南,南至真腊;北抵交趾,通邕州。自泉州至本国,顺风舟行二十余程。其地东西七百里,南北三千里。国都号新州,有县镇之名;甃砖为城,护以石塔。
王出入乘象,或乘软布■〈〈止白匕〉上儿下〉,四人舁之;头戴金帽,身披璎珞。王每出朝,坐轮,使女三十人持剑盾或捧槟榔从。官属谒见,膜拜一而止。白事毕,膜拜一而退。妇人拜揖,与男子同。男女犯奸,皆杀;盗有斩指、断趾之刑。战则五人结甲,走则同甲皆坐以死。唐人被土人杀害,追杀偿死。国人好洁,日三、五浴。以脑麝合香涂体,又以诸香和焚熏衣。四时融暖,无寒暑侯。每岁元月,牵象周行所居之地,然后驱逐出郭,谓之「逐邪」。四月有游船之戏,陈鱼而观之。定十一月望日为冬至,州县以土产物帛献于王。民间耕种,率用两牛。五谷无麦,有粳、粟、麻、豆。不产茶;亦不识酝酿之法,止饮椰子酒。果实有莲、蔗、蕉、椰之属。
土地所出,象牙笺、沉速香、黄蜡、乌樠木、白藤、吉贝、花布、丝绞布、白■〈迭毛〉簟、孔雀、犀角、红鹦鹉等物。官监民入山斫香输官,谓之「身丁香」,如中国身丁盐税之类;纳足,听民贸易。不以钱为货,惟博米、酒及诸食物以此充岁计。若民入山为虎所噬,或水行被鳄鱼之厄,其家指其状诣王,王命国师作法诵咒,书符投民死所,虎、鳄即自投赴请命,杀之。若有欺诈诬害之讼,官不能明,令竞主同过鳄鱼潭,其负理者鱼即出食之;理直者虽过十余次,鳄自避去。买人为奴婢,每一男子鬻金三两,准香货酬之。商舶到其国,即差官折黑皮为策书,白字抄物数,监盘上岸;十取其二,外听交易。如有隐瞒,籍没入官。番商兴贩,用脑麝、檀香、草席、凉伞、绢扇、漆器、甆器、铅、锡、酒、糖等博易。
旧州、乌丽、日丽、越里、微芮、宾瞳龙、乌马拔、弄容、蒲罗、甘兀、亮宝、毗齐,皆其属国也。其国前代罕与中国通,周显德中始遣使入贡。皇朝建隆、干德间,各贡方物。太平兴国六年,交趾黎桓上言,欲以其国俘九十三人献于京师;太宗令广州止其俘,存抚之。自是贡献不绝,辄以器币优赐,嘉其向慕圣化也。国南五、七日程,至真腊国。
《诸蕃志》作者
赵汝适(—年),字伯可,宋太宗八世孙。祖籍河南开封,祖父南渡后,于绍兴初定居临海(今属浙江台州)。绍熙元年(年),赵汝适以祖上遗泽,补将仕郎。嘉定十六年(年),知南剑州。次年转朝奉大夫、朝散大夫、提举福建路市舶司。宝庆元年(年)七月兼权泉州市舶使,十一月又兼知南外宗正事。
赵汝适在泉州期间,泉州海外通商贸易正值兴旺。他初任泉州市舶司提举时于“暇日阅诸蕃图”并“询诸贾胡,俾列其国名,道其风土与夫道理之联属,山择之蓄产,译以华言。”写成《诸蕃志》2卷。
《诸蕃志》
上卷为《志国》篇,记海外诸国的风土人情,下卷为《志物》篇,记海外诸国物产资源,共收45篇,约9万字,为后来《宋史外国列传》所本。
它记载了东自日本、西至东非索马里、北非摩洛哥及地中海东岸诸国的风土物产,并记有自中国沿海至海外各国的里程及所需日月,内容丰富而具体。该书有关海外诸国风土人情多采自周去非《岭外代答》的记载,有关各国物产资源则多采访于外国商人。其中虽然不免有错讹,但就全书史料价值来说,仍不失为记述古代中外交通的佳作,并经常为后来的史地学家所引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