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几年的时候,张丰毅曾经在节目上谈及《霸王别姬》,看到几个主创在戛纳时神采飞扬的照片,他眼神深远,最后却只是淡然地慨叹道:“现在老的老,死的死。”
真正经历过时代的大风大浪的人,对于鲜花掌声亦或是流言蜚语,总是有一种别样的豁达。黄霑、金庸先后离世后,当年的香港四大才子只剩倪匡、蔡澜两个人。
岁月似乎太残忍,但当85岁的倪匡老先生现身于香港书展时,老人家却笑着说:“我要跟你们说,来生再见!”
江湖事
倪匡,原名倪聪,字亦明,籍贯浙江宁波。年5月30日,倪匡出生于上海。
16岁时,为了实现从军梦,倪匡辍学离家,只身北上进入华东人民革命大学受训,之后又参加过中国人民解放军和公安干警,主动报名参加了当时国内的许多工程。
当时国情困难,倪匡却有些离经叛道,在内蒙古垦荒时,和其他几个士兵把一条木桥拆下来生火取暖。这样的事,在当时非同小可,堪称大罪。
倪匡为此被逮捕,软禁数月之后,倪匡深知他很难挺过去,于是在一个夜晚骑马逃离了内蒙古,又偷渡到了香港。
到了香港后,倪匡无依无靠,为了讨生活,做过工人、校对、编辑,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,见识过人情世故,诸般冷暖。但香港同样铸就了他的成功,他的辉煌。
当时他一面做工,一面读书。他热爱写作,灵感如泉,零零碎碎投了很多稿后,年,他开始用笔名“卫斯理”写科幻小说,在《明报》副刊连载。至今,已出版的《卫斯理》系列小说,高达多本。
倪匡写作最喜欢玩花样,体裁十分广阔,众体皆备,小说中侦探、科幻、神怪、武侠、言情也是样样都写。
在写作的最高峰期,倪匡甚至每小时可手写八千字,曾经同时为12家报纸写连载。如果朋友临时有事,就常常找他代写连载。
倪匡也经常编写剧本,年,他还参与了香港嘉禾功夫片《精武门》的编剧工作,为一代功夫明星李小龙量身塑造了陈真这一经典形象。
香港,也成为了他倪匡故乡一般的存在,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城市。年倪匡曾经移民美国旧金山。生活了十四年后,倪匡却耐不住当地的沉闷生活,再次返回了香港。
酒肉半生
“人都是这样,当你闯过难关后接着美好的情景就在眼前了。”在写作上功成名就之后,倪匡以前吃的苦都被偿还回来了。
但随即,倪匡不可避免地沉迷于酒色财气。他和妻子的感情本是很好的,倪老太太晚年患阿尔茨海默氏症,倪匡还称她就像小朋友一样,记性不好,“她叫我猪猪,我叫她妹妹,就像我们二十几岁谈恋爱时候一样。”
但即使如此,倪匡也是常有风流,后来渐渐才被妻子无声的智慧和修养感化,依然与她恩爱了一辈子。
倪匡爱酒,爱得人尽皆知,近乎疯狂。他喝酒甚至不挑酒类,只挑酒精浓度,40%以下皆不肯喝。曾经有人问倪匡:“你最喜欢喝什么酒?酒名是什么?”倪匡回答道:“叫‘再来一杯’。”
他的酗酒,就连他喜爱的张国荣也不能劝诫。当时香港作家大多都极喜欢张国荣,黄霑每次见到张国荣,都一定要撅着嘴亲他,为他写文章。
倪匡也写过文章,大赞张国荣眉目如画,很漂亮。在做节目时,张国荣还曾苦心劝倪匡不要多饮酒,倪匡还笑道:“没有饮酒,都是果酒。”
到五十余岁后,倪匡信奉基督教,才渐渐摆脱各种生活恶习,尤其是酗酒。
倪匡本人还很信奉人生有配额的言论,有人问及他戒酒的原因,他说,“我不饮酒,并不是戒酒,而是喝酒的配额已用完了。不过,这额度经常因为好酒当前而有弹性,挤一挤还可以有5%。
到了年过七十的时候,曾经日写万字的倪匡也坦言自己早已过了写作的高峰期,并不是他不想写,而是“写不出,配额已用尽了”。
与金庸的故事
倪匡可以说是当时香港最多产、多样化的作家,他自称“有人类以来,汉字写得最多的人”。
而且与许多拖稿得令编辑痛不欲生的人不同,倪匡很有职业道德,从不拖稿、欠稿,甚至还能写完自己的多篇连载,再替他人写连载。当时靠写作赚钱的人里,也是他致富最多。
倪匡分别与金庸、黄沾和蔡澜并称为香港四大才子,与金庸亦是至交好友,对金庸的小说倍加推崇。但是,推崇是推崇,像倪匡这个级别的粉丝,总有一些自己的想法。
《天龙八部》中,乔峰的身边先后有温柔知意的阿朱和古灵精怪的魔女阿紫,但最后这对双生姐妹都为乔峰而死,令人遗憾。
但其实,金庸是很喜欢阿紫这个角色的,在临时有事,托好友替他写的时候,出于信任,只让好友自由发展。但好友对于手段毒辣的阿紫却并无多少好感,写的时候,让丁春秋毒瞎了阿紫的眼睛。
金庸回来后,好友首先道歉,金庸虽知“所托非人”,却也只得认下。而这位自由发展得过了头的好友,就是倪匡了。
一般的好友,这可真是件足以毁灭关系的大事了。但金庸和倪匡都是性情中人,金庸也尊重了倪匡写的情节,虽然在后面将阿紫复明,但结局时还是让阿紫自挖眼睛还给了游坦之。
两个人的感情,因着岁月过去,反而愈发透出一种潇洒。金庸去世以后,有人采访倪匡,他叹道:“都九十多岁的人,死了有什么!”
倪匡脑子里的想法总是非常奇特,讲话的时候也是天马行空,语不惊人死不休。但其实,老先生的话也很好理解。
在他看来,他和金庸的时代已经过去,就算一直活下去,两个人也都没有什么写作的能力了,只有作品还能永远留下。
对于生老病死这种常识,倪匡也看得透彻。他本身的年岁也已经不小了,纵是来生再见,也没什么可悔可恨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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